苏寻墨

日常耍废 自割腿肉 复健文学 严重OOC

【原耽】 MUSE/缪斯 (03)

与  @柠檬茶超大杯  的合更文



01】 【02



03



橘红的云霞将天空铺满,云翳蒙住了夕阳,一层又一层,微微透出一缕霞光。霞光照射在D大的行道树上,拉出冗长的影子。影子伴随着一丝晚风,带着几分畅然,摇曳着,摇曳着。一牙弯月伴着点点银星,隐隐有要将余晖压过的势头。虽说太阳终究要没入黑暗的,但此时的夕阳似乎又更红了几分——不同於酷阳的如火焰般炽热的红,那是暗沉的,血色的红。


这是陆机别过高达深后,一走出美院大楼便映入眼帘的天幕。 


这让他想起了梵高,梵高花瓶里的十四朵向日葵,一样的炫目,一样的震撼。残阳非残,它的光辉仍旧绚丽,不愿被黑夜主宰,吞噬,如同它一贯的追随者——向日葵一样坚定,恣意张扬,向往光明。 


陆机绕过渡月湖,沿着湖畔的石板路,往礼堂方向走去。他走得极稳,不疾不徐,仿佛带着某种虔诚的仪式感,一步,一步,靠近他心中的光芒。霞光落在他的银耳圈上,灿若繁星。 


D大的校园广场与礼堂相接。空旷的广场上,过路人寥寥可数,孤零零伫立在广场中央的砖石旗台配上夕阳西下的景色,让人莫名有种苍凉感。


礼堂沿袭了D大一贯的建筑风格,建筑整体呈对称性,以砖红为主色调,纯白的房顶与窗花与之相衬,中心线顶端为钟楼,配上洋葱形的穹顶,无不透露出文艺复兴式的古朴典雅。


礼堂入口则位于中心线上,藏在廊檐上的一根根雪白的大立柱後,更显庄严与神圣。 


陆机站在礼堂前,仰头看了眼钟楼上的时间,在时针与分针连成一条直线的一刻,抬腿走了进去。 


礼堂内的光线略为黯淡,唯有正中心的镜框式舞台被琥珀色的灯光所覆盖。


舞台中央偏左的位置侧放着一架曜黑色的三角钢琴,宁凡端坐在琴凳上,骨节分明的纤指握着一块软棉布,轻柔地擦拭黑白琴键。头顶的灯光泻在他的身上,在光与暗的穿梭间编织成了一层轻纱。 


这是陆机离他的光芒最近的一刻。 


这安宁的一幕似乎与当下的背景格格不入。此刻距离新生入场已不足一小时,礼堂里的工作人员与表演者无不在抓紧时间的尾巴,争分夺秒地作最后的准备。


文艺部委员站在舞台侧,不厌其烦地调试着晚会节目要用到的音乐与麦克风。体育部的则是担下了“打杂”的工作,在文艺部部长的指示下为各排座位贴上指示牌。社会实践部部长托着点名板,一遍遍地确认演出人员名单和出场顺序。他手下的委员更是忙的团团转,跟随部长的安排在礼堂里东奔西跑,以确认演出者是否已到场。 


陆机扫了一圈,除了宁凡外,便没了他熟悉的面孔。他踏上舞台左侧的楼梯,本打算到台上与宁凡打个招呼,但看到他专注于琴键的神情,只得打消了念头,掀起左手边的绒布帘,进了后台。 


后台的混乱与观众席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偶尔还能看到社会实践部委员跑进后台来找寻演出者。负责主持的学生会副会长伍祁与他的搭档程羊靠着墙壁对稿。学生会会长陆少尤同样拿着一份主持稿站在他们正前方,时不时开口提出修改的内容与需要注重的语气。


宣传部的则忙于为已经签到的表演者整理妆容与服饰,从发饰到鞋带都要确保完美无缺,偶尔有几位演员丢了个耳坠或是掉了颗扣子,都足够他们急上好一阵子。 


陆机眼疾手快地抓住在他面前跑过的一道淡青色身影,还未等他开口,对方就扯着嗓门叫了起来:“哇!陆机你是见鬼了啊?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疯子,在我见到你之后问这话真的好么?”陆机不愠不火地回道。 


他是秦梓风,陆机同寝室的室友,目前中文系大二在读。 


“我怀疑你在埋汰我——”秦梓风睁大了双眼,圆碌碌的眼珠子瞪着比他高半个头的陆机。微卷的橘棕色头发翘起了一根呆毛,在头顶摇摇晃晃地,让陆机不禁怀疑下一刻这个疯子就要撸起卫衣的袖子与他干上一架——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比较小。 


“但你没有证据。”陆机摊了摊手,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调侃他今天穿的米白色束脚七分裤既显小腿短又显大腿粗的时候,不远处的陆少尤三人似乎听见了秦梓风的叫声,停下手上的工作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来我学生会今天运势不错,能在迎新晚会现场抓获一只野生的陆机。”陆少尤环着双臂,举起中指托了托他的平扁框金属眼镜,对陆机说道。 


陆机右手拇指与食指捻着戴在左手无名指的金属戒,转动着说,“陆少,你每次抬镜框,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呵呵……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一旁的伍祁抬起右手掩了掩嘴巴,笑道。 


“你们俩上次在商法食堂堵我,胁迫我帮你们把关这次晚会的服装还不够?”


陆机一想起之前站在买饭窗口前才发现被这两只阴险的老狐狸顺走了饭卡,差点与他心爱的红烧大排失之交臂的经历,陆机就恨不得也把他俩的卡也拿过来,刷到只剩一毛钱才丢回去。 


“那不是因为之前的正式邀请被你拒绝了嘛。”伍祁有理有据地解释道,站在伍祁身边陆少尤也配合地点了点下巴表示赞同。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们学生会是强盗吗?!”陆机也收起一副随意的面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为学生会前仆后继,通宵达旦,废寝忘食修改的演出服装,还不能来看看成品吗?” 


“既然陆机你都可以算是学生会的编外成员了,干嘛不直接加入学生会啊?”


在一旁的秦梓风虽然并不完全清楚陆机与两位会长之间的爱恨情仇,但作为陆机的室友以及学生会的宣传部成员,他很清楚陆少尤常常找陆机帮忙,而他也不止一次看到陆机在寝室处理学生会的文件。 


这个问题不止秦梓风存有疑惑,就连陆少尤与伍祁,甚至是在一旁忙碌着的宣传部等人,都想要知道答案。


对于这位服设系才子,他们可闻名已久,若是陆少能将他收入麾下……宣传部部长甚至都开始憧憬自己日后能够少做多少份海报设计了。 


陆机只当这是疯子又一次不经大脑的发问,并没有多加理会。他的视线从方才开始就投向了那幅切割了前场与后台的藏黑色绒布,跟随着那个挺拔的身影,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宁凡向陆机微微点头,当作是打个招呼,便转过来与站在伍祁身旁的程羊交谈。 


对于程羊,陆机是认识的,现舞蹈系大四生。


虽说是隔壁学系的学姐,但由于程羊本人性格爽朗,又很乐意结交新朋友,D大的很多活动中都能找到她的身影,陆机正是之前在某个活动与她结识。 


正当陆机打算开口加入宁凡与程羊的话题时,文艺部部长掀开绒布帘,探了个脑袋进来,提醒大家差不多到新生入座的时间了。 


陆机只得又一次放弃与宁凡交谈的机会,眼睁睁看着他穿上演出的西服外套,整理好发型走出舞台。 


陆机与陆少尤到台下右侧的观众席就座,而宁凡再一次坐在三角钢琴前,指尖流淌出悠扬的琴声,迎接零零散散从门口进入,又陆陆续续就座的新生。


只见陆机拉开他随身的背包,习惯性地从中取出素描本与炭笔,陆少尤只当他是对乐曲不感兴趣,用画画打发时间。 


陆机不懂钢琴曲,不代表陆少尤不懂。宁凡弹奏的是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全曲共三个乐章,时长约十八分钟。这也是陆少尤与宁凡讨论过后才敲定的选曲,不仅能将晚会时长精准控制,也能避免出现整个礼堂沸沸扬扬,秩序难以维持的情况。 


的确也只有宁凡的琴音能够如此抓人心神。


全曲始于细腻沉静的第一乐章,将听众带入了一场朦胧的梦境,并沉醉其中。过渡到略为短小轻快的第二乐章时,即便不断有新生入场,大家都极为默契地保持安静,轻手轻脚地坐下欣赏这场别开生面的演奏会。进入曲子的第三乐章,音符随着宁凡快速跳动的手指涌向观众席,沸腾而激动的情绪感染了在座的新生,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当热情到达顶峰时,又随着曲子的走势沉寂了下来。


陆少尤深知这并不能使新生们的心情就此平静,不过这毕竟只是晚会的预热表演,新生们心中的汹涌澎湃就正好可延续到接下来绘声绘色的节目。 


不得不说这是极为完美的节目编排,只不过今年的新生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以往不到十五分钟便可就座的新生们,在宁凡将双手离开琴键时,仍有部分尚未入席。 


宁凡抬眼望了望还在入场的新生,同坐在左方观众席上的陆少尤交换了个眼神,从容不迫地将双手放在琴键上,又一首悠扬而流畅的曲子飘荡在偌大的礼堂中。 


这次宁凡弹奏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


与方才激荡的曲子不同,它似乎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听众仿佛被带到了一棵飘着金黄落叶的银杏树下,望着远处金灿灿的斜阳,细细碎碎的琴音点点滴滴落入心田,任凭思绪随风飘向远方,恬静且飘逸,追忆似水年华。 


陆机辨得这是下午宁凡在美院大楼弹奏的曲子。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宁凡弹奏的侧颜。


纯黑色的剪裁合身的燕尾服显出他瘦削的身形,颈部配套的黑色领结衬得他皮肤白皙,平日遮住双眉的刘海也被抓到了发际线后,用发胶固定住,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宁凡不戴饰物——这是陆机从第一次见到宁凡时就留意到的,因而更显得他整个人干净端庄。 


宁凡似是感应到了陆机投来的视线。其实在他方才看向观众席时,便留意到了陆机。又或者说,他是先看到的陆机,才找到在他身旁的陆少尤。


宁凡无法否认,陆机就是一个如此耀眼的存在,总能让别人在人群中第一个留意到他。再次弹奏这首曲子,宁凡不由得想起下午在美院大楼的情景,想起两人独处时他吹在自己脸上温热的呼吸,想起他用有力的手臂环住自己后腰时的温柔……


宁凡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热了起来,朝向观众席的那只耳朵也渐渐爬上一抹绯红。宁凡只得稳住心神将这首三分多钟的曲子演奏完,站起身来向观众席鞠了一躬,匆匆回了后台。  


预热表演只是迎新晚会的前菜,万众瞩目的当然还是晚会上各种精妙绝伦的节目。随着伍祁与程羊两人走上舞台,迎新晚会可算是正式开始。 


伍祁与程羊这对郎才女貌的搭档,自然也引起了新生们的尖叫声。伍祁本身的身材比例极好,是接近五八的黄金分割,加上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笑容可掬的模样搭配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燕尾服,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舞蹈系的程羊更是有着婀娜的身材曲线,一袭玫瑰红色的紧身包臀长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饰得恰到好处,挽成高髻的长发与之相衬,显得整个人知性大方。 


陆机听见观众席中的骚动,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次将注意力投放于他的画作上。反倒是陆少尤将附近新生的私语尽收耳中,托了托鼻梁上的金属架眼镜,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宁凡再次走上台,在那架通体漆黑的三角钢琴前坐下。


陆机是个对时间比较模糊的人,也不习惯戴手表或是用手机看时间。他只知道期间学生会的成员来找过陆少尤几次,向他报告晚会的进度。


陆机握着炭笔的手一直没停,宁凡演奏的模样还鲜明地在他脑海里。他默默地等待着,等待宁凡再次踏上属于他的舞台。

宁凡之所以会负责晚会前的预热演奏,主要还是因为受陆少尤之托,以及自己作为学生会成员那一点莫名的责任感。他的“正职”其实是代表金融学系表演钢琴独奏。


舞台上的吊灯被调成了鹅黄色,朦胧的光线聚成一层薄雾,洒在宁凡身上,远远望去犹如一位误落凡尘的神祇。


他圆润的指腹落在雪白的琴键上,不同于先前营造的梦幻氛围,李斯特的《钟》从前奏开始便运用了高低音快速交错的技巧,跳动的音键行云流水地模拟了小钟相互碰撞的清脆鸣响声,清澈悠扬的空灵感顿时萦绕于听众心间。


宁凡的演奏虽比不上钢琴大家的风采,但光凭这选曲的胆量,以及全曲的完整性与细腻度,已足够令座下的新生惊羡,再加上他出尘的气质,更是带出了一种安宁协和的情调。


陆机的视线从宁凡站上舞台的一刻起,便几乎牢牢地锁在了他的身上。


他手中的黑色精灵偶尔跳跃着,干净利落的线条相接,一名清瘦少年的侧颜与一架三角钢琴跃然纸上。少年挺直腰杆坐在琴前,他微微颔首,薄唇轻抿,细白的手指通透有力,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注入了身前的琴键。


陆少尤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好友,在收回目光时偶然扫到他笔下的素描——赫然便是台上的宁凡。陆少尤勾起唇角,用骨节粗大的中指托了托金属眼镜,眼镜后方的双眸微眯着,蕴含着莫名的意味。


当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时,陆机手中的炭笔也停下舞动的影子。片刻,观众席掌声雷动。


宁凡坐在琴凳上,还有些低喘,可见对他而言,这首曲子在体力上的消耗也是不小。


他静下心来,等到气息逐渐变得平顺均匀时,才站起身走到台前,望向观众席。


整场演奏在宁凡的鞠躬与观众席再一次的掌声中落下帷幕。

陆机将素描本放回随身背包中,站起身来正欲从墙侧的走道离开,陆少尤微微侧过身,靠近他问:“这就走了?不打算等到你的成品们集体谢幕?”


“这晚会也没什么好看的,吃饭去了。”陆机摆了摆手回道,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陆少尤心下了然,陆机这家伙会来,压根就不是为了看衣服或是找个地方画速写,而是为了某人。


不过……陆少尤看着台上报幕的伍祁,想道:“这么好看的晚会,真是不懂得欣赏。”


陆机走出大门时,粉尘般的月光已洒满了礼堂前的水泥路。他转头看了眼高处钟楼的时刻——时针与分针夹成和谐的一百二十度角。


这个点估计只有商法大楼附近的食堂还有晚饭,一整天下来仅吃了份早餐的陆机只得摸着早已空辘辘的胃,踱着步子朝食堂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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